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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樹上的大象”，是近年英格蘭足壇好事者拿來調侃阿森納的一個網絡熱梗：阿森納排名英超榜首，就像一頭大象端坐樹梢，沒有人知道它是怎么上去的，但所有人都知道，它必然會跌下來。近三個賽季槍手在英超爭冠失敗、最終“三連亞”的結果，證實著這個梗的靈驗。
但2025-26賽季戰至1/3，阿森納大象在樹梢上似乎已經如履平地：英超15輪后以2分優勢位列榜首；歐冠6輪后作為唯一全勝球隊獨自領跑，基本鎖定直接挺進淘汰賽的席位；在雙線搶先，在三線并進(聯賽杯也已進8強)，共計23場18勝3平僅2負。兵強馬壯的阿森納，這一季不準備下樹了。
海納百川
本賽季之初，阿森納展現的一個突出形象便不符合傳統印象：超凡的防守水準成為亮點。8月只被索博斯洛伊任意球世界波破門，9月只是未能防住哈蘭德、沃爾特馬德兩位狀態火熱的前鋒，10月阿森納成為了英格蘭頂級聯賽史上第一支單月6場比賽全勝且未丟一球的球隊，11月將連續零封延續到8場、追平創造于1903年的隊史紀錄后，才被對手連續得分。23場下來槍手15場零封對手，幾乎只有強隊能破門一回，只有進兩球的桑德蘭、阿斯頓維拉是例外。
聯賽15輪僅失9球，按照這一防守效率，換算出阿森納全季聯賽失23球，這可以在英超單季最少失球榜上排到前列。加布里埃爾、薩利巴和拉亞“鐵三角”的默契自然是零封頻發的關鍵，今夏加盟教練組負責調教防守的阿爾特塔老友、阿根廷后衛名宿海因策，據信也對此起到了重要作用。但更基礎的原因在于，阿森納憑借前場的逼搶、整體的壓制消解了對手諸多進攻機會——槍手本賽季面對射門、射正的次數都是英超最少，基數降低是失球降低的重要成因，而這不只是防線的功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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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攻也不只是攻擊手的任務，最搶眼的定位球戰術便又是力證。阿森納將近幾年冠絕英超的定位球設計推進到極致，聯賽前17球之中有12粒是通過定位球破門，是遠超同行的存在，甚至占到了槍手迄今28球的將近一半。定位球教練若弗爾幾乎封神，薩卡、厄德高主罰右側角球，賴斯主罰左側角球，都意味著多變的搶點配合套路，令對手防不勝防——當然，槍手眾人在小禁區內對對方門將的針對性干擾，也引發過異議。在槍手精心設計、創意十足的定位球套路中，中衛加布里埃爾變身帶刀侍衛，貢獻2球3助攻(包括補時角球頭槌絕殺紐卡斯爾聯)，直接沖擊球門、擺渡助攻都是威脅十足，甚至是登陸英超以來同期直接參與進球最多的中衛。此外廷貝爾、卡拉菲奧里也都借定位球斬獲過進球。
阿森納此舉，已到令對手艷羨卻無法復制的程度，定位球教練基思·安德魯斯轉任主帥的布倫特福德也不能相提并論。這直接帶動了整個英超對于定位球的重視，連擲界外球也迎來了“文藝復興”。曾經以依靠定位球下克上著稱、曾經給阿森納制造巨大麻煩的“天空之城”斯托克城，恐怕都會嘆為觀止。
阿森納當然并沒有變成斯托克城，進攻老本行沒有丟，阿爾特塔承襲自瓜迪奧拉的傳控和逼搶元素，依然體現在體系之中，有意加強的身體和速度，增添了殺傷力，而以簡練直傳球帶動攻勢，又引領英超風潮。當他們持續展現比賽強度，對對手形成全面壓迫，才是進球、取勝的前提條件。像北倫敦德比中，加布里埃爾傷缺，阿森納靠著陣地戰的妙傳巧射、運動戰的正面硬解，將熱刺壓制到預期進球數(xG)僅有0.07的本賽季英超最低值，就是絕佳力證——實際上，阿森納最近11粒聯賽進球，沒有一粒出自定位球。
如今的阿森納，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，只要是適合本隊的套路，都被阿爾特塔納入錦囊。各式套路精熟，讓本賽季的阿森納總能在比賽中找到解題之道，取分效率極高。除去季初0比1敗給利物浦、近期1比2負于冤家維拉，槍手對上各路強敵尤其出彩，對陣曼城逼迫其轉型防守反擊，4比0馬競和4比1熱刺都是碾壓級發揮。而對陣更弱球隊，多半手到擒來。球隊在12月中旬時依然三條戰線高歌猛進，當然會被寄予沖破天花板的期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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筑墻，積糧
阿森納如此穩定發揮，自然有阿爾特塔妙手調配的功勞，但也有現役陣容足夠強大的前提——在連年挑戰英超之巔的過程中，球隊已然積攢了優秀班底。2019年12月出任阿森納主帥后，阿爾特塔迅速收獲更衣室、東家克倫克父子和制服組的支持，在場邊對部下如臂使指，在轉會市場上得到同僚配合。俱樂部的引援投入堅決而持久(阿爾特塔執教前3年半的引援凈投入便超過了溫格執教21年半)，阿爾特塔的把控則讓風格契合的新人融入球隊，終于讓阿森納呈現人才濟濟的形象。
當前班底的主要球員中，既有賴斯這樣重金招攬后兌現身價的成功案例，也有薩卡、劉易斯-斯凱利、恩瓦內里等自家青訓出身的子弟兵(15歲的道曼也已橫空出世)，還有馬丁內利這樣低價購入培育成才的代表，更多的主將則是在俱樂部較為精明的花費后，于酋長球場完成生涯的進階，厄德高、梅里諾、特羅薩德這些前場好手，加布里埃爾、薩利巴、廷貝爾、卡拉菲奧里、拉亞這條主力防線，都在此列。這其中俱樂部引援的眼光、主帥的調試，都可見真功夫。
今夏英超俱樂部再次在轉會市場上展現斷崖式的領先，阿森納也是持續投入，總投入2.58億英鎊高居足壇第3(低于利物浦和切爾西)，而因為出售球員不多，凈支出2.49億雄踞足壇之巔！而且新任總監貝爾塔配合阿爾特塔敲定的新援，普遍來之能戰，對球隊的補強產生了催化劑一般的效用。
槍迷期盼已久的中鋒哲凱賴什，在老傷號哈弗茨、熱蘇斯持續缺陣的情況下，成功擔負起9號職責，雖然無法復制效力里斯本競技兩個賽季攻入97球的效率，打入6球仍已是隊內并列二號射手，且瑞典人在陣地戰的威懾牽制作用、在快攻戰的沖擊力已然顯著。與哲凱賴什價格相近的埃澤、蘇維門迪更是超出預期。埃澤作為昔日槍手青訓淘汰品，在經由眾多小球隊的打磨后，于水晶宮成長為英超一流選手，今夏他本來接近轉會熱刺，但最終還是回到魂牽夢繞的母隊。從對陣舊主水晶宮飛身攻入唯一進球，到北倫敦德比上演帽子戲法，埃澤成功化身前場新爆點，令槍手平穩應對了厄德高的因傷缺席，而因為埃澤的多功能性，他還完全能與厄德高共存。蘇維門迪在西班牙國家隊扮演過羅德里的替身，來到阿森納頂替托馬斯·帕爾泰，則是展現更勝一籌的梳理能力，同樣可以解放賴斯的進攻能力，而且他自己也有后插上攻擊火力，對諾丁漢森林上演過梅開二度好戲。
其他引援中，馬杜埃凱因為傷病尚未使出全力，但歐冠賽場上也已斬獲3球，成熟球員凱帕、內爾高都是合格替補，兩位年輕后衛莫斯克拉、因卡皮耶能夠有所發揮，則更給人以驚喜。在新援加持下，以“轉會市場”網站的預估身價而言，槍手甚至以12.9億歐元的總身價位列英超之首，在整個足壇僅遜皇馬(14億)。而這套班底也可謂“打出了身價”，可以熬過傷病對主力陣容的損傷——上賽季球隊受傷病影響不小——讓輪換球員護佑球隊的多線并進，保持成績的穩定。
天賜良機
球員時代在曼聯親歷和阿森納爭冠斗法、腳下不留情的加里·內維爾，轉型評球嘉賓后對槍手也是嘴里不留情，但即便是“內文豪”，也在10月底便在天空體育舌綻蓮花：“這就是你們的聯賽冠軍了，阿森納。我以前從未如此肯定，但如今真心感覺如此，即便賽季尚早。機會就在那里，阿森納必須把握住它。”待到11月底，內維爾更是加碼：“這套陣容不只應該英超奪冠，還能在未來兩三年贏得歐冠獎杯！”
坐擁強陣，收獲佳績，阿森納當然會被普遍視為英超頭號熱門，也被認為具備了挑戰歐冠王座的實力。不過大內維爾引領的媒體聲音，也有些操之過急，畢竟槍手上一座英超冠軍還要追溯到2003-04不敗奪冠賽季，歐冠更是從未觸碰過的榮譽，2005-06賽季決賽的功敗垂成已是最接近時刻——那一季是阿森納上一次歐冠開局5連勝。兩項賽事如有一項完成突破，終結漫長的等待，都是彌足珍貴的體驗。
此前三個賽季英超爭冠，阿森納固然是敗給了曼城和利物浦，完成“三連亞”，終歸仍是輸給了自己。2022-23賽季槍手領跑積分榜248天，一度領先曼城8分，卻在賽季沖刺階段3連平后遭曼城4比1痛擊，最終不幸創造英超球隊領跑最長時間卻未能奪冠的歷史紀錄，倒在倒數第2輪。此后一季則是在最關鍵時刻被埃梅里的阿斯頓維拉拉下馬(此戰前后正是歐冠1/4決賽兩回合，被拜仁慕尼黑淘汰)，即便創造本隊英超單賽季勝場紀錄(28場)，最終仍在爭冠中倒在最后一輪，目送曼城完成史無前例四連冠。上賽季曼城大滑坡，卻有利物浦把握換帥紅利一飛沖天，阿森納則是過多遭遇平局(聯賽便有14場)，缺乏給對手致命一擊的變招。以至于賽季中出現過少量“阿爾特塔下課”的呼聲。歐冠倒是打出過雙殺皇馬的佳作，最終仍在半決賽被最后的冠軍巴黎圣日耳曼雙殺。
再往前追溯，自溫格時代末期以來，阿森納便多次陷入賽季前半段給人無限希望、春天到來時各條戰線依次掉隊的惡性循環。即便如今的團隊已經徹底是阿爾特塔的班底，高開低走同樣是需要攻克的心理難關。本賽季開局階段阿森納順風順水，僅在第3輪0比1利物浦遭遇失利，便迅速調整過來，但賽季仍有約2/3進程，當頻密的賽程之中挫折來臨——比如再次敗給維拉——槍手需要盡早做好心理準備。
好在，本季英超格局又一次給阿森納留下容錯空間。利物浦在衛冕路上突然滑坡，重金購置的新援無法融入，連帶老班底也陷入低迷，聯賽一度7輪6負，目標已是盡早重返正軌而非參與逐鹿。曼城在改換打法后，擺脫上賽季低迷迎來重振，但效率仍不及連冠時，路上也是不斷遇阻，11月底便突遭連敗。年輕的切爾西雖然有世俱杯冠軍光環，但在連年大規模人員更迭中狀態時有起伏。至于曼聯更是深陷漩渦，處在好轉-惡化-好轉的無限循環，換帥的熱刺同樣遭遇狀態危機，BIG6甚至已經無法全員位列積分榜上半區，遑論把持前六席位。而攪局者維拉顯然也無法真正挑戰王座。這就意味著本賽季很可能就是阿森納的最佳奪冠窗口期，如此機會，天予當取。
英超歷史上至今兩次出現“三連亞”，分別是最近一次的阿森納，與1998-99至2000-01賽季的阿森納，上一支槍手用2001-02賽季英超和足總杯雙冠王對“三連亞”作出回應，這一次呢？
本文作者：嚴俊
本文原載于第928期《足球周刊》
發行日期：2025.12.10
圖片源自于網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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